安平生自認交際能力不差，像是月兔那樣的妖他還能應付，可是按照老天真的書上所描寫，連巴蛇那種吃人的妖都跟他關系很好，此人真是個神人啊！

就比方說現在，他個卓君就怎麽都覺得別捏，還是說沒有人會傷害老天真，而自己卻危機四伏呢？

安平生不由得檢討自己的人品，是什麽時候得罪的這些妖和惡鬼？

安平生開車要走，卓君不知道怎麽就坐上來了，像狗皮膏藥的粘度，“平生哥哥要去哪？”

“回家。”

“正好！咱們走吧！”

安平生這才想起來這家夥在自己家小區也有個房子，還是對面，雖然沙漫天說他挺長時間沒回去住過了。安平生也不在乎什麽面子問題，直接說：“你飛回去就行了，不方便。”

“沙漫天管的這麽嚴啊？還是就提防我一個？”

安平生雖然不想卓君跟著，可是太難聽的話也說不出口，畢竟他的素質修養還在線，說：“咱們還是有點距離的好，再說你是鬼差的頭，最近很忙吧？”

“是啊，冬天嘛！不過我有我的法子，他們不敢消極怠工，所以我才能來找平生哥哥玩啊！”

安平生無奈了，嘆了口氣，沙漫天一再提醒過他就是再生氣也不要和卓君有正面沖突，雖然被眼下被卓君吵得心煩，但安平生還是克制著：“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總是跟著我，不過真的不太方便我們走的太近，我是個活人，也不屬於你工作範圍內。”

“怎麽不屬於？我要保護我所在地區的活人不受到惡鬼的侵犯，雖然不是惡鬼，但是妖邪傷害你也不行啊！咱們是朋友啊，平生哥哥！”

安平生敏感的註意到了卓君話的重點，妖邪？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妖邪？

車裏一陣安靜過後，卓君笑道：“平生哥哥好可愛，在我的管轄範圍內發生的所有不正常的事我都有所察覺，自然知道這附近住著個修煉邪術的梅妖，道行尚淺，野心不小，怎麽樣？要不要我幫忙去除掉他？再說我現在是公司的員工，也算是辦公事。”

“不用了。”安平生回絕道。

“沙漫天有這個本事嗎？”卓君不屑的說。

安平生突然轉過頭盯著卓君，然後笑了，這泰然自若的一笑倒是讓卓君第一次處於被動。

“你笑什麽？”輪到卓君好奇了。

安平生邊笑邊說：“我就納悶了，你這麽看不起沙漫天，為什麽還總是纏著他？這樣一個不入你眼的人，你叫什麽勁啊？還有聽說你看不起人類，那你纏著我又是為什麽？”

安平生是真的覺得這個卓君有毛病，空虛寂寞冷嗎？

卓君第一次被說的沒脾氣，無法反駁，他從來不正視這個問題。或許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不如一個人類受到重視，也氣沙漫天為了一個人類毀了自己的修為。

或許在內心深處他對沙漫天是很崇拜的，起碼在過去有過崇拜，所以才怒其不爭，無法接受現在的他。

越是看不慣就越是要羞辱他，習慣了，倒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卓君從來不覺得自己活的太久了，也不會覺得世間無趣，所以他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漫長的歲月中走入了一個被自己編織起來的偏執的網，做的事情連他都不知道有什麽意義。

他不肯在一個人類面前認輸，收起了笑容，逞能一般，說：“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需要理由嗎？我就是要折磨沙漫天，踐踏他的尊嚴，我就是看不起你們人類！”

“哦。”這次安平生倒是學會了沙漫天的冷漠臉，他不想和卓君吵，萬一真的激怒了他自己沒好果子吃，可是也不想委曲求全，也只能回覆他一個冷漠臉了。

卓君別扭極了，沒想到自己來耍人反被人將了一軍，再呆下去反倒是沒面子了，於是說：“來日方長，平生哥哥我可是給了你機會要幫你的，你既然不用，那好自為之吧！”

說完下了車去又不忘補上一句說：“沙漫天保護不了你的，他比你想象中弱得多，不過你也不能怪他，他也是被愛人害了！”

這句話的確有殺傷力，卓君這是報覆剛才安平生對自己的嘲諷，雖然安平生並未嘲諷他是真的摸不透他的心思，可是安平生的話讓他有個挫敗感，他不喜歡挫敗感，所以哪怕鬼王嚴令禁止對人透露前世的事情，他還是說了。

鬼王途窮是被稱為有史以來最嚴明執法的鬼王，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對地府的規章制度進行了大規模的整理修改，增加了許多細節，而且對手下人的要求也很嚴格，無論是誰一點情面也不講。

如果一個人知道了自己前世的事是會對今世造成很大的影響的，而且一般來說影響都是負面的，所以嚴厲禁止幫助人類回憶前世，如果途窮知道了自己向一個人類透露了可能會喚醒他前世記憶的信息，就算最後安平生沒想起什麽，那麽也是要用刑甚至會直接給他一個灰飛煙滅，因為途窮信奉的是亂世用重典，現如今六道不太平，人心浮躁，妖界也沒有了過去的秩序，在鬼王看來就是亂世，所以哪怕只是洩露了一點點的信息，多重的處罰都有可能發生。

這也是卓君厭惡途窮的原因，他覺得途窮剝奪了他一直以來做鬼差的樂趣，真是越來越沒意思了。

今日小小的犯規，讓他暢快了不少。抱著鬼王不會知道的想法，他肆無忌憚起來。

安平生回家的一路上都心不在焉，自己要跟沙漫天交代嗎？是一定要說的，可是要說多少呢？安平生最在意的是最後一句，“因為愛人”，沙漫天說過讓自己做他的愛人，可是很顯然那個讓沙漫天失去了靈力的人不是自己，會是誰呢？他一直隱約的能感覺到沙漫天在過去一定愛上過別人，那些沙漫天根本不會看的書，還有平時聊天中他不經意說出的話都讓安平生感覺到一個人深藏在他的心裏。

但是安平生卻不太在意，一個活了三千多年的人，怎麽會沒愛上過別人？可是如今看來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為什麽他會被過去的愛人所害呢？

安平生滿腦子的問號，卓君這一次的確是得手了，讓他心緒不寧。

回到家的那一刻，安平生決定還是不要問，等以後找機會或許沙漫天願意主動跟他提起，不然他總是有一種要窺探沙漫天隱私和小心眼的感覺。

***

卓君對安平生的沖擊不小，同時安平生的話也深深地刺激了卓君。

他越來越失去了耐心，叫來了溫哲，這個他從深山裏帶出來的小妖，溫哲每次被卓君召見都是又緊張又厭惡，可是也無奈，他在卓君面前是一點還手的能力也沒有的，就像是卓君說的，自己的一切都是他給的，雖然他失去了自由，可是沒有卓君，他將一無所有。

“那個安平生你看怎麽樣？”卓君問，依舊是安排在了快餐店。

溫哲一個喝露水就能活的梅妖實在不喜歡漢堡，象征性的喝了口可樂表示自己不討厭快餐，然後說：“人……見過，不過不熟，也沒什麽印象。”

他不敢說的太死，怕領會錯了卓君的意思吃苦頭。

卓君連吃了兩個漢堡，心情好了一點，說：“你最近的修為長得很快啊，怎麽樣？我沒騙你吧？靠著你那些傻方法得修煉到什麽時候，還沒成仙就到壽命入輪回了。”

“是，是，還是要靠卓哥的教導。”

卓君滿意的點點頭，說：“我再教導教導你，把祭品換了，比起普通人，安平生會更加的事半功倍，有了他，我保證這個陣法會加大一倍的功效！”

“這個……”溫哲猶豫了可是面對著卓君咄咄逼人的氣勢還是不敢回絕，只是他真的也不想再殺人了，安平生那個人看上去不錯，他更不想殺。

可他是真的恐懼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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